週三和
黃國昌老師的對談,狠狠發現一小時完全不夠。
國昌老師雖然僅有4年的國會生涯,但對政壇生態與時政問題的觀察掌握卻是入木三分,鞭辟入裡,其實事求是、打破沙鍋的風格,也反映國昌老師對國家與下一代的關心和熱愛,是社稷之福。
當然國昌老師從政之前累積的公民參政經驗不在話下,對當今社會的前瞻與憂心程度,絲毫不亞於我這沙場老將,如此珍貴的剖析和經驗分享,以下節錄部分重點,歡迎大家反覆思索,也感謝國昌老師的直言不諱。
「我要拜託大家一件事,我們作為現代的公民,不要被媒體牽著鼻子走,要負責任的從頭到尾把它看完,你會發現整段看起來,其實我沒有那麼大聲,假如我真的有那麼大聲,一定事出必有因。」-黃國昌
國昌:2018
#普悠瑪出事,時任交通部部長,到下面的台鐵局局長,結果他們連自己台鐵那些列車要怎麼維修,維修的進度跟狀況,要不是完全搞不清楚,不然就是在說謊,所以我那個時候,包括在院會總質詢的時候,有一次是找時任部長吳宏謀上台,回答都是鬼打牆,就是繞來繞去,永遠不會正面的回答。
從2008到2014,應該是臺灣公民運動風起雲湧的時候,這股力量也順利讓民進黨在2016國會過半,然而作為承載公民社會期待的民進黨,過半後卻與過半前的改革承諾明顯落差。
珊珊:我記得我剛任副市長的時候,國昌老師時任立委,我帶著公務員去找他陳情,當時中央突然要
#取消印花稅,印花稅是很重要的地方稅源,也沒有配套措施,就直接說要取消,印花稅雖是落後的稅,但是突然取消,像臺北市會突然間短少4、50億稅收,影響全國更是幾百億。
國昌:33帶北市府的官員來黨團說明,其實我對此事已經有底,因為像這種政策性的遊說,我的習慣是一定會事先準備,把此事的來龍去脈搞清楚,但是我覺得他們專業跟準備的程度讓我印象深刻,因為在政策上不可以做一些沒有配套的措施,甚至可能在所謂的所得重分配過程當中會出現一些不太公平的事情。
全國一年的印花稅大概100到120億,臺北市大概拿了50億上下,將近50%,第二件事情,是如果看你臺北市內容的分配來看,繳印花稅的前三名,一個是金融,第二個保險,第三個是不動產,他等於是你如果取消這個稅種,受惠的前3名都是這些金融立場財經幫,那你必須要去處理到有關所得或是財富,租稅正義的問題,那第三個層次,也是說,我們的
#財政收支劃分法太落後。
以前國民黨執政,民進黨會喊要修財政收支劃分法,那等到民進黨執政的時候,國民黨就喊要修財政收支劃分法,但是每個拿到中央政權的人都不會修。
因為他喜歡當散財童子,你的錢不夠,錢都在我口袋裡,所以我一到各個縣市的時候,你就必須要求爺爺告奶奶,拜託中央補助看臉色。
但是這對台灣的地方自治來講不健康,財政收支劃分法反映出來,過去兩黨輪流執政,他們在野的時候所批評,那些不合理的權力分配,等到他們拿到權利的時候,他們都捨不得放,而且做得更過分,這個是為什麼我一直認為說,台灣未來如果要比較健康的話,最起碼過度的時期是要想辦法讓藍綠在立法院的席次不要過半,那這樣子你產生的槓桿作用其實會滿大的。
我總是希望說有一些真的對台灣未來的發展,長治久安根本性的制度變革,那你做一個負責任的執政者,特別當你拿到了這麼多席位以後去推動那些改革真的滿重要。
【執政黨在2016年承諾到現在還沒通過的法案,請國昌老師幫忙選出三個當務之急,目前最需要的法案,也幫我們分析這些法案為什麼會卡關】
一些超越藍綠,他們可能在一些立場上的不同,那應該要是台灣社會的共同價值,盤點完這些跟廉能有關係的法案,包括「不法餽贈罪」,「影響力交易罪」,《妨礙司法公正法》,《吹哨者保護法》,大家會發現這些法律,其實專門就是來治那一些有權有勢的黑金,剛講一些罪,一般的老百姓跟公民,你沒有機會犯,你有能力去關說司法嗎?你有能力去妨礙司法公正罪嗎?都不可能。
包括《最低工資法》是2016年承諾的法案,其實2016在做有關年金制度改革時,也包括在今天不做,明天就會後悔的
#勞保制度改革,因為我們按照整個估算的話,可能2027-2028就會陷入破產狀態,這個是有關上千萬勞工權益的事情。
所以如果我們從這一點回去看陳建仁,他上週在總質詢時面對這些問題,我覺得他回答的不是很好,因為他當初是年金改革委員會的召集人,他當初怎麼講,現在他當了行政院長,面對這個問題的時候,其實你從他回答的態度看見,這件事情我們沒有要處理,就交給下一任總統去傷腦筋。
所以就看,有志參選總統的人,他們今年,在整個競選過程中關於這個影響勞工權益,影響到我們下一代權益的事情,就是之前2016做的承諾到2024卸任前夕,感覺起來是準備逃避責任。
我覺得比較大的是跟我們年輕人也很有關係,台灣的不動產持有,特別是針對房地產大戶,以前很繁華的地方他寧願空著,也不要再使用,因為他口袋夠深,對這種不動產持有稅率過低的問題,對於台灣在居住正義的實現上會滿遙遠,我覺得第三類包括持有成本,包括對租屋族權利的保障,所以他們對最近這一兩年大概都習慣用大撒幣的政策來去掩蓋。
如果說政府對年輕人的重視,對下一代的重視、對這個國家社會未來發展的重視,真有前瞻性的話,那你必須要看到現在年輕人在實際生活上所面臨的困境,這個政府到底要許給他們一個什麼樣子的未來,我覺得這是掌握權力的人對年輕人應負的責任,看起來沒有放重點在這上面,現在的問題是少子化不是只有單純的問題。
關於勞保基金或是勞動基金,他會邁向破產的邊緣,他的原因層面好幾個,33點到了其中一個蠻重要的側面,就是有關於投資效益的問題。
我們現在所面臨的狀況是即使是負面的事情都沒有追究到底,我為什麼這樣講?可能因為或許台灣人都很善良,所以可能記憶相對比較短,大概勞動基金運用,負責操盤的局在兩年以前發生很嚴重的事,負責操盤的人竟然跟外面的財團在炒作股市的人,用勞工的錢跑去幫他們炒作特定股票,然後勞工的錢去接他們倒出來的禍,政府會跟你說那個人被起訴,他們進入刑事訴訟程序處理和該面對什麼刑責,就刑事責任的部分當然是交給刑事訴訟程序處理,但是有一件事目前為止還沒有答案,這人當初是誰扶上去的?
甚至在過程中也有立委介入,去拉他、給他什麼位置,其實那些事我覺得整個新聞撲滅的速度算是非常快,但是你如果認真追究的話,這是很嚴重的事,整個勞動部就那人,就他自己去面對刑事訴訟程序,誰把他拉到那個位置,就不見了,怎麼會給他那麼大的權力然後可以去做這樣子的事情,在政治責任的追究上面完全沒有下文。
【現在這屆立法院的生態及議事運作,國昌老師如何評價國民黨、民眾黨、時代力量表現?】
國昌:國民黨拿到的席次跟他們發揮的監督戰力不成比例,現在媒體上你會看到,國民黨的聲量比較大,他們的聲量比較大跟他們的監督實力比起來,兩者不可畫上等號,是不衡平的。
我講的是專業監督力大,不是說行政院長要上台接受質詢,就去舉牌抗議不讓他上台,我是覺得,不讓他上台很鬧,你應該要去監督的方式就是把他叫上來,然後清楚的告訴他們哪裡有問題,看他的反應或者是說一定要給你一個答案,譬如他跟你承認這件事情不對、不應該,很嚴重,我道歉,馬上要處理等等,那個才是選民對你的期待,你在那邊搞這些,我覺得,你反而是給執政黨一方面落得輕鬆,二方面你要給他一個話柄,我說就是你在鬧啊如何如何。
國民黨大多最少可以選上一席召集委員,召委權力很大,作為在野黨,認真的在野黨,你要排議程,就是要人民關心的事情,出問題了排專案報告,可是你會發現所有很多國民黨的召委,不是只有民進黨的召委在放水,我想說你排這種議程涼涼的,像一個在野黨嗎?
我在立法院從2016到2020,我真的坐在下面看到會氣到腦中風,在電視螢光幕上面感覺到藍綠在廝殺很激烈,我跟你講,那根本在演,嘻嘻哈哈遞飲料遞肉包,然後我坐在下面,你想要質詢,你想要監督,看到都在下面鬧,你說什麼院長在協商的時候,看到老柯跟曾銘宗,結果老柯要走就揮揮手,曾銘宗就跟他一起走出去,不要在直播前面看到我們在講什麼,你在直播他就在另個地方協商。
去年,民進黨在新竹那一局,就整個搞到爛掉,為什麼爛掉?台灣要有區域治理,台灣可以講縣市,行政區位要怎麼重新劃分,這些都對,但你為了自己的愛徒,碰出一個竹竹合併,大新竹如何如何一定要過,結果發現原來社會的反彈這麼大,就不玩了,不玩以後要派他去選桃園,桃園以後發生的事情大家都可以看得出來,所以我一直是說他很會轉移焦點,去年的那些事情其實都還沒有真正處理完,很快的利用他的位置黑龍轉桌。
珊珊:我覺得有很多的法律是不公不義,是侵害人民的權益,不合時宜,或是有某些利益關係考量,所以修改法律是我從政的初心,我還記得我從政當議員推了很重要的法規,我自己推了十多年,那時候就是真的太多人因為限定繼承,或者概括繼承,根本不懂就拋棄了、就揹債,推動修法竟然要十幾年,找各種不同的黨團都沒有理我,很多人都是覺得民國20幾年的法律,然後到100年修掉,你要花很多力氣,修法當然是我參選的目的。
地方政府大部分比較少所謂藍綠對立的東西,大部分是民生議題,在議會發揮的比較多,後來我會慶幸說,我們議會同事到中央當立委,有時候跟我說在議會比較好,因為每個議員,每一件事情都可以發表意見。
立法院到最後其實,在黨團沒有協商的話,剩下一席完全沒有力量,親民黨後來剩兩席,沒有黨團,連簽字機會都沒有,那幾乎有立委也沒有影響力。
雖然這個機制,當然還是為了效率,但相對扼殺了小黨參政機會,即使我當選了立委也一樣,所以我贊成國昌老師說的,不分區單一選區兩票制是兩大黨壓制小黨的方式,修憲之後他就是不讓小黨活,所以我還是要呼籲大家,政黨票一定要支持第三黨,只有讓立法院三黨不過半,這個現象才有辦法改變,否則以他們現在狀況,讓他們不斷的輪流執政,這些該修的法永遠不會修。
國昌:2020年立委選舉,希望藍綠都不要過半,希望第三勢力的票,把它最大化,立法院的景色才會完全不一樣,但是那個時候沒有達成,當這個結果沒有達成,2020的國會會變怎樣,其實我心裡就有譜,那你看這幾年實際運作下來,我的預測完全沒錯:「只有民進黨不想過的法案,沒有他們過不了的法案。」
現代公民,大家都很聰明,你花一點時間,知道怎麼去看立法院那些人到底在幹嘛,然後明年在你的選區面對立委選舉的時候,回憶他都在幹嘛?他的表現如何?
珊珊:至少要讓人家知道這四年他做了哪些,如果你都不去看這些的話,我們的政治就只會繼續沉淪下去,不會進步,他就變成光聽黨意就好,獲得提名躺在家裡就好,這些力量,公民意識的覺醒還是這個城市國家進步的動力,如果沒有這麼做的話,我們自己再努力也不夠。
國昌:我提一個比較具有挑釁性的建議,因為我記得2012到2014那幾年,我們其實在做公民運動的時候打出的口號,那時跟所有的國民黨立委喊話:「請你們當民意代表,別當黨意代表」,大家去搜尋那時,什麼割闌尾等等的運動大概都是這樣,你下次遇到民進黨立委也可以問他,說你還記不記得當初我們是怎麼講的?現在的你們是否支持不應做黨意立委?要做幫人民發聲的立委?
那第二個你再問他,請問你在立法院裡面的投票記錄裡,你有哪一次跟民進黨的立場不同?沒有,所以馬政府那時,黨意不是民意?民進黨的時候黨意就是民意?你一定要把台灣人看成大家都非常STUPID,相信你那種辯護的方法?
【臺南的事情現在看到的很表面,深水區還沒現出來。】
國昌:權力久了會腐化,如果有認識臺南市議員,有一些議題是在中央,在中央可以先監督質詢,比如說,
立法委員陳琬惠去揭露
#陳宗彥的事情,但是有些是臺南市議員該做的,我要老實講,臺南的在野黨議員自己也要加油,也要爭氣一點。
珊珊:長期執政下來都會跟黑金掛鉤,這個問題要怎麼解決,權力太久會腐化,政黨輪替絕對是個好方法,就像韓國瑜的時候,為什麼高雄那麼綠的地方都會翻滾,一樣的意思,人民有自覺,你不翻過來,你不政黨輪替怎麼會警惕,像現在新竹棒球場排水問題嚴重,不是單單只是一個球員受傷,背後叫做膽大妄為。
國昌:志於選總統的人,對於臺灣下階段的發展重要問題必須說清楚,你要我的票,你就要講清楚,那當然不同政黨的候選人,他們會有各自不同的包袱,比如賴清德出來的話,那我就會問他針對民進黨當初在2016年承諾的事情,到目前跳票這麼多,那你有什麼看法?你接下去會不會做?已經跳票了8年,要怎麼相信你接下去會做?爭取選民支持前,你必須先說明。
以我對現在年輕人或中間選民的觀察,他們獨立自主性很高,他不是說你找幾個KOL搖旗,他會跟你走,你要把年輕人跟中間選民真的在意的問題講清楚,你講不清楚,對不起,就是拿不到票。
我會用最適當的方式逼他們講話,而且我覺得一些困難的問題還是要有人幫忙問,不要好像總統大選的時候大家在比說誰的銀彈最多,然後電視新聞置入多、錢砸的多,選舉難免要宣傳,這個我承認,那你基本上你要有一個健康的方式,我們現在還是要想辦法守住One Person one board,不要走入 One doller one board
這是臺灣未來選舉要非常仔細注意的事情。
我就問!國昌老師今晚讓你問!【我就問!黃珊珊】EP.3 feat. @KC-Huang 黃國昌